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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贸易报》山西站兰成长被殴致死案

2019-04-24 09:07 浏览次数:489作者:系统管理员

案例简介

  2007年1月10日,《中国贸易报》驻山西记者站"专题部主任"兰成长及同事常汉文一行三人,前往大同市浑源县,对当地一个无证开采的黑煤矿"收集新闻线索",黑矿主侯四察看其记者证,发现并无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盖章,认定其为"假记者",指使一帮人围攻致重伤。兰成长被送至医院后,因抢救无效于第二天死亡。

  此案发生后,中央、部、省市领导对此案高度重视。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公安部长周永康,公安部常务副部长白景富相继作出重要批示,要求迅速查明情况,并尽快报告结果。中共山西省委书记张宝顺,省委常委、秘书长申联彬和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杜玉林也先后作出批示,要求大同市公安机关抓紧立案侦查,依法严肃惩处责任人并做好善后工作。

  根据大同市警方正式向媒体公布的《情况通报》:2007年1月10日上午9时左右,《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聘用人员兰成长电话约同事常汉文到浑源县,对一座手续不全的煤矿进行采访,二人租用曹新斌的桑塔纳2000轿车一同前往。途中,兰对常讲,我听说浑源县有个煤矿手续不全,咱们去看看,只要找到老板,亮亮证,对方至少得给1000块钱。到达浑源县沙圪坨镇水沟村后,二人步行到了一个小煤矿,发现煤矿既没有人,也没有生产迹象。

  在返回停车处时,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内有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叫黄焱忻(后据《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站长常旭日讲,黄为《中国论坛》工作人员)的人,称其知道该矿办事处,遂将兰、常二人带到水沟村原道班房煤矿办事处。兰成长对看门人张根根说:"我们接到举报,你们煤矿手续不全,非法开采,找你们老板了解情况。"在得到矿主侯振润("侯四")电话号码后,常汉文、黄焱忻两人分别给侯打电话要求见面。

  对于兰成长等人被打的过程,《情况通报》陈述如下:

  兰、常二人在给侯振润打电话要求见面时,侯正与武强、康全明及其妻子姜晓艳在香溢园饭店(注:在大同市区)吃饭。侯通话后,武、康问"怎么了?"侯说:"他妈的,又有一帮记者上去了。"武、康问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侯说:"不知道,咱们上去看看"。侯又给《法制日报》驻山西记者站常驻大同工作人员"孟二"打电话询问如何区分真假记者,"孟二"让侯先去看记者证,再给他回电话。

  随后,侯振润先后纠集了武强、郑文平、马利等7人,分乘一辆宝马车、一辆丰田佳美车赶往浑源。途中,侯振润给武强打电话,说"去了看情况,如是真记者就好好招待给点钱,走了算了,如是假记者,就收拾他"。大约16时,到了案发地浑源县沙圪坨镇水沟村煤矿办事处。下车后,见门口停一辆白色桑塔纳2000,车内有两个人(曹新斌、兰成长),侯振润指使郑文平带一人上车看住,马利带一人到达门口,侯和另外几个人进了办公室。当时只有张根根和常汉文在,侯振润便问常汉文是哪的?常汉文说:"我们是《中国贸易报》记者,下来找点素材,你们矿没有手续,怎么开的?"侯振润说:"啥意思?不行给你们拿点钱算了。"常汉文说:"你说吧。"侯振润要求常汉文出示记者证,之后拿上证件到屋外给"孟二"打电话咨询,"孟二"说:"没新闻出版总署的章就是假的。"侯振润一看没有,返回屋内对常汉文说:"你的记者证连新闻出版总署的章也没有,一天到处瞎敲诈,你眼瞎了!"随后,侯振润指使武强、郑文平、马利等7人对兰成长和常汉文进行殴打。

  对于兰成长死亡,《情况通报》如下:1月10日晚6点左右,兰成长的家人接到司机曹新斌的电话,曹在电话里告诉其家人兰在浑源被人打了,正在往大同市第五人民医院送。家属接到电话之后马上赶到大同市第五人民医院。6点50分,兰被送到大同市第五人民医院急诊绿色通道。

  由于初步鉴定脑部受到重伤,当晚11点,兰被转送到脑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据当晚脑神经外科值班医生杨富向记者介绍,当时兰被送来后,"生命特征基本靠药物维持,病人血压非常低,靠升压药物维持,意识不清,瞳孔放大无对光反映"。当晚兰成长病情十分不稳定,脑神经外科几乎整夜都在组织抢救。

  1月11日早上9时17分,医院专家正在对兰进行会诊,正当专家讨论是否对兰实施第二个抢救方案时,忽然兰成长的呼吸、脉搏全部消失,经过10分钟抢救,专家组宣告兰成长死亡。当时会诊专家组初步判定,死因是颅骨骨折和颅脑损伤引起的脑出血。

  真假记者之争

  兰成长死亡后,围绕兰成长"真假记者"身份的争论展开。

  "黑煤矿主"侯振润查看兰成长记者证并没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盖章后,认定其为"假记者",并对其行凶。

  "大同市打击假报假刊假记者专项行动"领导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兰成长没有正规的记者证,所以不能说是记者采访,也不能说是被打死,因为兰是第二天在医院死的,他认为整个事件就是打架,是刑事案件(见2007年1月16日《南方都市报》)。

  2007年1月16日,山西省委宣传部也表示,兰成长不是正式记者没有采访资格,组织上没有委派他前去,案子只是一般刑事案件。

  兰成长所在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事后称,记者站并未派兰成长去采访,这件事站里全不知情。

  兰成长的家人说,兰随身带着中国贸易报社的新闻工作证,以及一份记者站的采访介绍信,并出示了在兰成长身上所发现这两件遗物:贸易报2006年12月27日颁发给兰成长的"新闻工作证",上注明兰的身份是"中国贸易报驻山西记者站专题部主任";在1月10日事发当天,该报给兰开具的"采访介绍信"。

  其后中国贸易报社又称兰成长为其单位"试聘用人员",主要工作是"采集新闻线索",并无对立采访写作新闻权利。

  2007年1月24日《中国经济时报》上《真假记者》一文中记者王克勤对兰成长的"记者"经历进行了梳理:"

  现年34岁的兰成长高中毕业后便被招工到一家国有地方煤矿--大同市青磁窑煤矿,"做的是库管员的工作",兰的原单位领导大同市青磁窑煤矿机分厂副厂长赵宝说,"2005年他办了停薪留职手续便出去了。"

  兰成长的妻子说,"小兰进入媒体工作与他的朋友小聂有直接关系。"

  目前在一家安全生产类杂志工作的聂来先是兰的发小,较早的时候聂便已经在媒体工作了。聂对记者说:"经常在一起,老聊嘛,他也比较感兴趣","我当时在《紫光阁》杂志工作,经常让他约个稿子,订个刊物啦"。

  后来,兰成长被聂推荐到聂所在的单位--中国安全生产杂志社山西记者站,兰的朋友告诉记者,兰当时的名义是"安全文化调查员",工作是专门到各厂矿调查有无人员死亡或违规开矿的情况。由于"一直没有给兰成长办出工作证来",兰便离开了这个记者站。

  不久,兰又选择了山西的现代消费导报社,任舆论监督部记者。他的朋友介绍说,"小兰在那里没干多久,便离开了。那个报社让小兰每个月至少要完成3000元的创收任务,小兰实在是很难完成这个创收指标,便离开了这个报社。"对此,现代消费导报社某部门负责人称,兰只待了一个月,没有发过任何稿件,后来因为健康问题辞职。

  之后,兰便被中国贸易报社山西记者站聘任为"中国贸易报社山西记者站专题中心主任",在兰的照片上盖着"中国贸易报社"钢印,编号为CN11-001506487的"新闻工作证"上同样注明了上述职务。这个"新闻工作证"的发证日期是2006年12月27日。

  中国贸易报社分管记者站工作的记者部主任对媒体记者说:"专题中心就是专门从事重大深度报道与专题报道的部门。"业内人指出,这样的职位至少应该是由新闻从业经验丰富、长于深度报道,且业绩丰硕的资深记者担当。

  在多次联系中国贸易报社山西记者站站长未果的情况下,记者向兰的家人进一步核实兰的身份。

  记者:小兰在报社是做什么工作的?

  兰的妻子:是做新闻的。

  记者:小兰是什么文化程度?

  兰的妻子:大专。工商管理,函授。

  记者:小兰平时写作吗,有公开发表的新闻作品吗?或者其他什么作品也行。

  兰的妻子及全体家人沉默了很久。当记者提出希望能看看这些作品时,兰的妻子说"没有"。

  兰的弟弟拿出了一份中国贸易报社的介绍信,这份编号为"中贸报(0790)第004号"的介绍信由中国贸易报社山西记者站于事发当日开具,目前抬头还空着,介绍信上写着"我社记者兰成长同志等壹人前往你处采访"。

  记者通过网络搜索,无法找到以兰成长为署名的任何报道。"

  "真假记者"背后:黑煤矿与记者站

  在兰成长案件被殴打当天,恰好山西省大同市政府网站上挂出《大同市打击假报假刊假记者专项行动通告》,称凡不持有新闻出版总署核发的《新闻记者证》从事采访的均为假记者,严厉打击"以采访名义拉广告、搞经营、搞创收的行为;以宣传报道为名义收取版面费、搞有偿新闻的行为;以批评报道相要挟进行新闻敲诈,索要钱财,收取有价证券、信用卡等"。

  对此,《假记者何以泛滥?--山西黑煤矿矿主打死"记者"的背后(之四)》(一文中,《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王克勤做出了描述:"

  "假记者在大同已经泛滥成灾啦。"大同市新闻中心主任谷盛明见到记者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还进一步解释说,"在大同活动的所谓记者至少有600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前提是大同的煤矿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当地媒体的一位资深人士说。

  近几年山西新闻频出,围绕的焦点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挥霍无度"的煤老板,另一个是持续不断的矿难。

  2005年,煤老板"烧钱"团购20辆悍马车,一举成为新闻焦点,这款被称为"越野之王"的悍马吉普车坚固又安全,支撑着暴富之后的煤老板难以承受血腥财富的脆弱神经。

  煤老板也不忘到北京房地产市场去烧一把火,2005年9月开始,在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内,北京建外SOHO销售额接近10亿元,这其中一半是山西人买单,他们当中最多的一位一次性买房12套,花费6600万元。

  与煤老板一掷千金的豪气相伴的是山西矿难新闻频见报端。

  记者对媒体公开报道过的山西矿难数据进行了不完全统计,从2006年1月到2006年11月底之间,山西全省共发生矿难26起,死亡468人,伤17人,失踪17人。这只是公开的数字,隐瞒的矿难记者无从知晓。山西媒体同行告诉我们:"煤是带血的,发生矿难时,矿主常常隐瞒或者见死不救,这是以年轻生命为代价的财富积累和GDP增长模式。"

  据了解内幕的人介绍,每当有煤矿发生矿难什么的,有记者来到这些煤矿,常常会有个别人站出来或者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给什么记者多少钱、来什么记者应该怎么对待等等。

  因为听说做记者"油水"大,有人便生出了冒充"记者"的主意。一些社会闲散人员,专门参加一些单位的新闻发布会,甚至有人因此而发了财,这些人是彻底的假记者。还有一些"聪明人",发现进行"舆论监督"同样也可以发财致富,于是便出现了一批专门从事"舆论监督"的假记者。

  在大同期间,几位煤矿老板告诉记者,这几年假记者太多了,让我们防不胜防,确实令人头痛!

  他说,这些年国家对安全生产设施不达标的煤矿打击很严,但煤价这么高,利润确实好,于是许多人便偷偷摸摸地出煤。但是老有记者来采访,搞得我们没有办法赚钱。面对这样的问题,大家都采取息事宁人的办法,出点血,花点钱,大家出来不都是为了钱嘛,一般花上万把块钱便可以搞定。

  他还告诉记者,这两年发现这些记者当中许多都是"冒牌货",根本拿不出记者证。可是,私下出煤又是违规的,矿主一般不敢报警,或者私了,或者吓唬吓唬他们就算了。

  2005年1月10日《北京晨报》题为"山西:假记者泛滥成公害"的报道称:据了解,2004年春节过后,山西省冒出十几家非法期刊社,从事非法新闻采访活动。对此,山西省多次进行专项整治。仅2004年,山西就取缔非法期刊社、工作站、记者站21个,移交和警方抓获的假记者17人。

  报道称:2004年12月9日,几名自称是中央某新闻单位记者的人来到山西省蒲县小柴沟煤矿,用微型摄像机在煤矿拍了几个镜头后,便匆匆离开。随后,他们以该矿以前发生的一次事故为借口,多次向该矿矿长赵新华索要13万元"封口费"。面对威胁,赵新华向警方报了案。在民警面前,这几人拿出了他们所谓的"记者证"和"调研证",其中有两名自称是《中外市长》杂志社的,还有三名自称是《中经前沿管理研究中心动态决策》杂志社的。经查,这几个人的证件都是假的。

  警方进一步调查得知,早在2004年7月18日,这几人在蒲县燕子山煤矿用同样的手法敲诈勒索16000元。警方还在他们身上搜出了敲诈时的录音以及得逞后的收据,其中涉及山西、河南、陕西3省20多个部门。

  除此类假记者之外,所谓"真记者"也从事着向煤老板拉广告,要封口费等业务。

  "我是被逼上这条道的"。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山西记者说,"我当初刚进新闻行业的时候,也想做一个有新闻理想的好记者,但是,事实却把我改变了。刚开始很兴奋,想着为民请命,认真地做一些有舆论监督的报道,虽然有人阻挠但我还是坚持做,但是后来发现这样的稿子不仅很难做,而且还得罪人,同时收益还非常少。记者是靠稿费生活的,有时候做了好半天这种稿件,不仅受罪耗时,反过来收入还没有人家在家瞎编的人挣得多,如果完不成任务,就得下岗,朋友们劝我还是现实点,老婆也在劝。

  "更重要的是,写这样得罪人的稿件,每篇也就一二百元的稿费收入,好多次,我去做这样的调查,人家监督对象给我钱,起初我不要,后来听说报社许多人都在收这个钱,又加上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于是也便开始收钱了。

  "其实我曾经也写过一些稿件,我不要钱,回来把稿件交给部主任,稿件总是不发,后来久了便知道了,人家把我的领导搞定了。我想想,自己又何苦呢?

  "后来看到,人家整天给一些政府企业吹牛皮说假话的记者不仅穿得好吃得好,而且还有了不错的汽车开着,我也开始学习了。

  "一方面是吹牛皮,另一方面确实找不到吹的对象了,就去采访有问题的企业,一般不会空着手回来的。有些政府部门也有问题,照样可以从他们那里拿到封口费。"

  记者在太原、大同等地发现,驻当地的中央和外埠媒体的记者站为数不少,并且有些媒体的名字非常陌生。一位当地媒体的记者说,在山西设立记者站的媒体有80多家。在大同街头记者看到一些高档轿车上,前挡风玻璃后边放着很显眼的"某某报""某某周刊"等牌子。

  中国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承认部分报社的地方记者站工作人员以记者名义谋取不正当利益,例如以新闻报道为名要求采访对象订报纸、做广告,或是以"曝光"相要挟,向采访对象摊派报纸、强拉广告或者索取财物。

案例访谈

  一:亲历采访记者谈兰成长被殴致死案背后原因

  《青年周末》

  全国多家媒体调查山西黑煤矿打死"记者"一案

  "记者站体制"杀了兰成长?

  ◎口述/《中国经济时报》王克勤黄柯杰《南方都市报》谭人玮

  ◎文/本报记者马军

  1月16日,《南方都市报》记者谭人玮第一个在国内报道"兰成长被黑煤矿打死"一事;一时之间,全国各路媒体记者云集山西大同,连续发出报道;8天之后,《中国经济时报》发表王克勤和黄柯杰的《山西黑煤矿矿主打死"记者"的背后》一文,是迄今为止最全面的报道之一。

  王克勤:《中国经济时报》高级记者,曾推出一系列揭黑性深度调查。

  兰成长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这曾是争论的焦点。但我们这个报道关注的,并不是真假记者本身,而是为了引出记者站这个核心点。因为这才是该事件的关键所在。

  但记者站现状又是黑煤矿这样的"真问题"引发的。黑煤矿和记者站这两条路子,很明显就是兰成长的死因所在,导致兰成长必然被打死。我们的整篇报道,都是顺着这两条路子做下来的。

  一方面,黑煤矿来钱之多,到了让矿主可以对生命漠视的地步,矿难发生了不过赔点钱,当地政府为了不影响政绩,也是该瞒的就瞒。另一方面,也就是在记者站这条路上,记者是有"任务"、必须要向记者站上交"份儿钱"的。

  当这两条路碰到一起,兰成长就没有可能活下来。一方是腰缠万贯、漠视生命的矿主,另一方是不断前来要求"分肉"的真假记者。到最后,总有一方会急的。"兰成长们"被打死,可以说是一种制度性的必然。

  黄柯杰:《中国经济时报》实习生,此次与王克勤一同前往山西大同进行调查。


  黑矿场连夜转移


  在山西采访的7天时间里,我们去了3次事发地西王铺村。


  白天王克勤老师在村支书王继志家里采访,我偷偷一个人摸到村口,查看了那里一个占地近两亩的煤场,当时还有五六百吨存煤。


  但支书王继志却向我们介绍说,这个村的煤矿在2002年就已被强行填口关闭,从此村里就再也没有煤矿了。


  当天晚上,我们过去拍这个煤场。远远看到煤场上烧着一堆炭火,一些人正在转移那些存煤。


  我们是开车去的,看到这个状况,赶紧停车。对方看到我们后,马上停了下来,熄了炭火,四散而去。


  我们想过去抓拍几张照片。那个地方没有路灯,我们摸着一条干涸的小溪沟走过去,然后就看见有几个人,从煤场那边撤下来,朝我们迎头走过来。


  如果他们从我们身边走过时,给我们一棍子,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在后来的情况是有惊无险。


  神秘的骐达车谁在全程监视采访?


  在我们的采访过程中,有一件挺奇怪的事情。


  在那几天时间里,从事发地的水沟村,再到侯四黑煤矿所属的西王铺村,总有一辆骐达车跟着我们。常常是与我们狭路相逢,看着我们过去,但过一会儿它又出现了。


  可以看出,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那天晚上去煤场拍照之前,这辆车还没来。但就在我们拍照之后,它就马上赶到了。我们准备离开煤场时,才刚启动车,这辆骐达就停在了我们旁边。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们无从得知。


  一天晚上,我们在小卖部采访,开这辆骐达的那个人走进来,把门帘拉开看了一眼,然后瞪着我们,瞪了好几分钟才走。


  我们到村支书王继志家,他也到了王继志家,盯得比较紧。


  我们问了村支书王继志,王说这是他们村往外拉客的出租车。对此我们无法肯定。它的汽车牌照是太原牌照,不是大同牌照。一辆太原的骐达车--这种车比较娇贵--到那个小山沟沟里去拉什么客?


  西王铺村是一个小村子,这个人的出现很奇怪。我们连续去了三天,三天他都在,总是在煤场附近出没。


  他应该不是当地人,我们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但不能乱说。只能说的一点是,他穿着一件没有警徽的警用棉衣。


  调查在乡书记环节卡住了


  事发地的大仁庄乡党委书记叫王振海,我们千方百计想找到他,但就是找不到。


  官方的说法是,当地政府在元旦前就已经炸平了侯四的煤矿。但村民们说,这个煤矿一直在开采。


  因为当地对于煤矿的巡查都是一把手带队,西王铺村有煤矿存在,我们必须找到乡党委书记王振海核实,问他对这事的解释。但白天打他电话,他不接;晚上打过去,对方接了,但否认自己是王振海,说是他的朋友。


  我们在西王铺村煤场看到的,还并不是侯四的煤,而是另外一堆煤。也就是说,这个事情远远不是只有侯四一个黑煤矿那么简单。但具体情况究竟怎样呢?


  是否官煤勾结,我们也不能肯定。但是我们知道,王振海对这个事情一定是了解的。只是,他不出来接受采访。我们找不到他,这条线做到这个地方就全部卡住了。


  重要证人至今不向记者开口说话


  兰成长被打死一事,当事人都躲了起来。采访变得困难起来。


  与兰成长一起被打的常汉文,是当事人,也是一个重要证人,他最清楚整个事件的经过,但所有的记者都没能采访到这个人。死者家属给我们提供了常的电话,我们打过去,但他不愿露面,拒绝了采访。到最后,他对这个事件的所有描述,我们都只好引用警方的材料。


  还有一些村民本来就是矿工,也是比较重要的证人。但我们白天进村,在人多的时候,他们有担心,就不会告诉你一些情况。


  有一个村民不愿接受采访,躲了起来。我们白天去了两次,都见不到人。就只好一直等到晚上。怕他还是闭门不纳,我们就把车径直开到他家门口,下车后直奔到他家里,最后还是让他接受了我们的采访。